因为他的作品擅长表现闽南人的情感、气质与人情风貌,因为他那善于传达闽南人内心温馨庄重丰富红色魅力的笔触,评论界称之为“闽南红”。
《金卡生活ReLUXE》:R
洪瑞生:H
信笔涂画起家,多种艺术形式交融
R:您的艺术生涯是怎样开始的?
H:小时候信手涂画“起家”,中学时画黑板报和素描、水彩、速写。我的主要启蒙老师是著名水彩画家张厚进先生,在他的指导下,1959年9月我考上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接受正规的学院艺术教育。
R:在您的艺术生涯中,哪种艺术对您一生影响较大?俄罗斯绘画和欧洲绘画对您有何影响?
H:上美院时,前苏联美术的影响偏多,也接触欧洲美术包括印象画派、马蒂斯、毕卡索;1970年代以后,接触和研究较多的是欧洲绘画,特别是印象主义和现代主义。又因为第一工作室的教学的倾向,可以说欧洲油画对我的影响居主导地位。
由于从个性上,我本人就喜欢多向吸纳,感知、领悟每一种艺术各自长处,时时让注意力广一点,然后再进行综合。这种综合,不仅包括东、西方艺术的综合,也包括与民间艺术的兼容并蓄。现在年纪日长,越发感到当年在吴作人院长和艾中信先生主导下的第一工作室的艺术精神与教学行为对我的影响至深,这些影响不是外在而是很内在的,譬如人格与艺术品格的内在关系,对艺术的诚恳态度,油画的中国气派,油画格调与油画技巧的依存关系,油画的含蓄、朴素、微妙、耐读等等艺术的美学原则,让我受益一生。这些学院的学养是我五十年艺术探索的基石。
追寻油画的“中国气派”,积极探索油画语言
R:在您学习油画的过程中,如何面对和探索油画的中国风格问题。
H:我接触油画是从上美院开始的。那时正热烈讨论油画民族化的问题,油画家们在创作上的探索热情也很高,也有相当的成果。那是一段值得肯定的学术活跃期,时间虽短,但在我年轻的脑海中印象却很深,它的理念在我日后的绘画过程上影响较大。从1970年代中期起,在不间断的艺术实践中,我更加从内心自觉地角度探索这一课题,憧憬油画的“中国气派”的出现,它是我的心愿,符合我的感觉,也是我今生的追求。
秉承这样的理念,我的观点和做法是:油画“中国化”,不是简单地画成中国画,应静心守志,不急成。在文化心理、思维方式、生活体验以及空间、造型、色彩、光、用笔、意味等等诸多方面,一点一滴地探索,使自己的情、眼、思、手有别于外域的画家,有望能实现水到渠成的境界。在我的理解中,“中国化”的油画,必备油画的特质,同时又具有中华的气质,它应是东、西方绘画融会通变演化出的新体式;并且应因人而异,展现丰富的个人风格。
回顾上世纪初第一代油画前辈,依据他们丰厚的民族人文修养,就已经十分自觉地从不同的角度探索油画的“中国气派”,而且达到相当高的成就。一个世纪后的今天,内、外部环境比之已经具备了更为优越的条件,油画家们可以更自觉地展开探索,将“中国化”的油画提升到更高的层面。
R:作为一位受尊敬的老师,您在教学中一直提倡形式的精神性,对油画语言的探索,请介绍下您的具体想法。
H:我认为:艺术的核心是人类——在与自然的相处和奋斗中的——崇高的精神性体验。形式是蕴涵作为自然人及社会人的丰富多面的精神生活的可视载体。艺术的精彩,在根本、主要、大量上就是这种创造和劳作,把社会人的精神与社会人的形式胶结为一体,这一成果首先感动艺术家自己,而后借由这一呈现(可能)感动欣赏者。
对油画语言的探索是油画家的“饭碗”,份内事,只有精、专、地道,才有“含金量”,这是不可轻估的专业尺度。伦勃朗、夏尔丹、凡·高、塞尚、珂勒惠支、佩梅克的精神和艺术是亲和而内敛的,我们有理由倡导:当代画家更应该展现精神和艺术的丰富性以及有文明价值的主体性。
让风格在动态延续中呈现
R:在您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思考方式去探索艺术风格的。
H:对于我来说,风格是与整个内在相对应的艺术视觉形态。我喜欢作品中自然渗露和蕴涵的气质,不特意采用设计或模仿而“造”出“风格”。我的做法是综合与积累,让风格在动态中延续而一点一点地慢慢展现、形成。所以,我从不跟着某种样式或形式。我觉得最佳的情况是灵感激活时,精神与形式同时显现为一个“艺术生命体”时,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不管啥“理念”,我坚持“理念”合于我,而不放弃“我”去迎合层出不穷的“理念”。我就是“我”,“他”不是我。“适合”和“自然”就是我既坚持又开放的艺术理念。所以,我的一幅画的形式一定是这一“生命体”的形式,而不是“另一个的”。因此,我独处海角,
伴“潮起潮落”, 却观而不入,怡然自处,期待水到而渠成。
R:对艺术作品的入展和评选,您如何看。
H:对入展,我历来抱一种“赶圩”的态度。山民提着鸡蛋到集市,有人买走,就买回盐巴、油;没人买,就拎回来。我从来不改变“我”去迎合时尚、评委、展厅效应。我依然坚信,做到静心守志,按照自己的逻辑才走得有意义,走得远;才能保住自己的灵魂自己的艺术。
在钻进丛林之前,要找到一个有利的入口
R:您如何看待中国艺术的发展和变化?
H:艺术是很个人性的,但艺术又不是只为个人的;艺术是离不开时代、人民、土地、传统、文明的,艺术是要变化的,但艺术中的真善美的精神原则是不变的。当作者的心是宽阔博大且有文化涵养时,艺术就会健康、欢乐、促进时代的发展和进步,这是艺术家的责任与良知。
目前,面临着社会转型和文化交流碰撞的大背景,艺术家更应该头脑清明。这是个大课题,借用英国历史学家汤恩比的话是合适的,他说:“在开始观察同代各文明间的接触时,我们面临着一座非常曲折的历史迷宫,因此在钻进丛林之前,我们要好好计议一下,找到一个有利的入口。”这段形象而朴素的话语是发人深省的。另一条很简单:我是中国人,我做中国式的艺术;而且坚信很有前景。
R:您的业余生活还喜欢做什么?
H:我喜欢的多是一些怡然自在的活动,读点书、报,六十岁以前也常精读中外大师作品(画册),上年纪后更喜欢读自己的传统,也会品茗静思,听点音乐,与朋友切磋艺术以及悠闲地散散步。
R:您如何评价同代的艺术家?如何评价您的弟子黄永砯?
H:我通常关注的是一个画家是否是个好画家,是否有文化、有修养、有创意、有责任感。普通人欣赏得了的艺术、参与得了的艺术,才是艺术的本来状态;艺术家不过多了专业能力而已,而在原初和本质处和普通人欣赏和参与得了的艺术是一样的。
学生时代的永砯就很有独立性,很钻研用功,有灵气,初学时色彩感觉就很出色;那时,我只是启发而不强求他一定得怎么做。后来的发展是他个人的选择、实验、努力而确立的。他有一种探索者的气质,由于他是个博览者而视野开阔,由于他是个思索者而显得内在。他很注重中华文化研究和积累,具有中华文化的内质,加上严谨、条理及感性与偶发的发挥,形成他的作品的独特面貌而有别于西方的当代艺术。他个头小又斯文,但作品宏大、静穆,呈现文化气质,展现艺术的感染力甚至震撼力。他的变化与成功对于他来说也是水到渠成的。
关键句:(可选用)
油画“中国化”,不是简单地画成中国画,应静心守志,不急成。在空间、造型、色彩、光、用笔、意味等方面,一点一滴地探索,期望能水到渠成。
不管啥“理念”,我坚持“理念”合于我,而不放弃“我”去迎合层出不穷的“理念”。我就是“我”,“他”不是我。“适合”和“自然”就是我既坚持又开放的艺术理念。